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殘忍的真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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殘忍的真相

很顯然,不只是丁總管有他懷疑的人,皇上也有。當我和丁總管回到藏亭居的時候,太後和皇後也已經到了。眾人都不言語,在沈默中,我和丁總管朝三位行了禮。

“潘大人,你說的揭穿兇手,開始吧。”皇上冷冷道。

我再次行了個禮:“微臣領旨。在此之前,微臣抖膽請劉太醫也來旁聽,臣有些地方,太醫會幫助解答。”

很快,劉太醫也帶著他的醫箱趕了來。

敘述開始。我開門見山地拋出結論:“亭公子是自殺。”

“什麽?!”皇上幾乎就要從床邊跳起來,大吼著,“不可能!”我掃了一圈眾人的表情,有震驚的,有麻木的,有如釋重負的。

我繼續解釋:“準確來說,亭公子是自己破開肚子,流血過多去世。”

“他為什麽要這麽做!”皇上幾乎是怒吼,滿臉的不信和憤怒。

“因為小皇子早產。”我心中一緊。

皇上似乎有些明白了我要說什麽,怒睜的圓目漸漸紅了。

“亭公子被下庫時,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有了身孕,恐怕連他自己也不知道。後來他發現自己有了身孕,可能想讓外界知道吧,但顯然他失敗了。悔過庫的夥食並不好,這對於保胎來說是不利的,可以想見,他的身體不會好。在這種情況下,他只能靠著那幾個止血的穴位強行保胎。”

我示意劉太醫來檢查亭公子肚腹處的那幾點淤青。劉太醫檢查後肯定道:“這幾處的確對應著止血的穴位。穴位上的淤青,應該是長期外力所致。”

看皇上還在看著我,我繼續道:“可即使如此,胎兒長到七月的時候,亭公子的身體再無法負荷,小皇子早產。皇上在庫中發現的亭公子被褪下的褲子,不是什麽兇手拖拽所致,而是亭公子自己脫下的。他應該是想順產生下小皇子,但他身體太過虛弱,難產流了很多血。亭公子顯然是有一定醫術的,自然也會發現肚中孩子在變得虛弱。於是,亭公子轉而向外界求助。”

“我們在庫中看到的那條,從草垛延伸向牢房柵欄的血跡,就是亭公子從草垛爬到柵欄邊的過程中留下的。許是他已經疼得無法站立行走,只能爬過去,便因此在大腿右側留下了擦傷。”我攤開亭公子的手,上面的傷痕觸目驚心,“他從草垛上,艱難地爬到了牢房旁,然後用力拍欄桿想叫人來。我在柵欄底部發現的少許血跡,應該就是那時留下的。如果是打鬥,是不可能在欄桿那麽低的位置形成那種淡淡的血跡的。可是他把手拍爛了,也沒有人來。應該是在此絕望之時,他看到了早上送來的飯菜。估計是因為難受,亭公子並沒有動它。不知他那時是如何思量的,但最終,他選擇給自己破腹。皇上今早發現的打翻的飯菜,其實是亭公子倒的,那碗也是亭公子摔碎的。亭公子要用碎碗破腹,把孩子取出來。”

我掏出手帕展示給在場眾人,手帕裏面是之前和丁總管一起從現場拿來的碎瓦片:“這是我從悔過庫現場帶來的,是那個被打碎的碗的碎片。這裏面有三片上面的血跡比其他的碎片明顯重很多,幾乎算是從血裏拿出來的。”上面的血跡已經凝固,顯得更加明顯。

我聽到了皇上粗重的呼吸聲,可也不得不繼續說下去:“他看不到,只能感受胎兒的位置,摸索著。他肚腹的傷口幹脆但淩亂,顯然那碎片雖鋒利,但他一次並不敢劃太深,以免弄傷胎兒。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劃著傷口,一點點試探傷口應該有的深度。亭公子手掌處那些或深或淺的劃傷就是拿碎片破腹時弄的。這種類似自我淩遲的方法,無疑會造成常人無法忍受的痛苦。亭公子一度想要割腕,直接結束這一切。他的左手手腕處有一很深但是並不致命的割傷,就是證明。可他還是直面了破腹的痛苦。他最終成功了,上天垂簾,小皇子平安出生,他的付出沒有白費。可是,從始至終,沒有人來。我想,他最後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,可不放心小皇子。他已經沒有力氣去割斷小皇子的臍帶,只能是盡力把手伸向牢房外,希望能有人早些發現自己,給小皇子多爭取一些活下去的希望。”

我看向亭公子,他的臉慘白,卻掛著一絲溫柔。

小皇子的搖籃就在亭公子的床邊,小皇子在裏面安靜的熟睡著。他還太小,不知道他的父親為了他能平安降生到這個世界付出了什麽,他只要帶著父親的美好祝願幸福的長大就好。

亭公子知道自己有身孕的時候,一定是很開心的吧。他拼命留下了這個孩子,雖然他最終也沒有等到再見到皇上的那一刻。

抱著床上的亭公子,皇上早已泣不成聲。

我心裏很難受。但與此同時,我又感到很疑惑。亭公子如此行為,並非像是個心智三歲的孩子,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。既然他如此愛皇上,為何會做一個詛咒皇上的蠱毒娃娃呢?“皇上,亭公子蠱毒娃娃一事恐有內情。”

皇上還是抱著亭公子哭,倒是皇後先開口:“潘大人此話何意?”

我向皇後行了個禮,解釋道:“亭公子所為,很明顯,證明他不是神志不清之人。他能夠精準找到穴位,在獄中保下小皇子,非常人能輕易做到。既如此,若亭公子詛咒皇上,又為何要用自己的命換小皇子呢?微臣想不通。”

“那娃娃,亭公子已承認是他親自縫制,潘大人既已說亭公子神志正常,那他更應該為縫制蠱毒娃娃詛咒皇上負責。”

皇後所說,不無道理。我雖感覺別扭,但一時之間,我也不知堅持自己那隱約想法的意義是什麽。

“潘世安,”皇上突然喚我的名字,“給朕查。”咬牙切齒。

有了皇上這三個字,我便有了堅持的意義。

“皇上!亭公子縫制蠱毒娃娃詛咒您再清楚不過,皇上還要查什麽!”皇後極力反對,竟有些失禮。

皇上沒有接話,只把亭公子抱得更緊。他開口,言語中是掩不住的自責:“就算他真的在詛咒我,我也想知道為什麽。”

“亭公子心智時而混亂時而正常,皇上如此只怕是在浪費時間!”

沒有再理會皇後的反對,我作揖:“微臣領旨。”

我想找到那一絲不適的原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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